今天起早
刻意去拍了晨曦中初綻的荷花
往年 這是我揭開夏季序幕的一個小儀式
今年 懷著哀傷做這件事
拍荷花 為了替一位朋友踐行
自此別後 ……… 再無相見之日
認識這位朋友超過二十年了
我們是同事
大家暱稱他 大象
溫和 善解 厚敦敦的性情中人
活生生就是隻可愛的大象
孩子們親密的叫他 象爸
他是國家級的運動教練及裁判
是我服務的縣市裡面最頂尖的人才
要述說他的豐功偉業 怕是沒完沒了
就說一項吧! 與我切身有關的
是他教會我游泳 在我將滿40歲之時
在此之前 我早已放棄這個從青少年時期就一直無法突破的學習障礙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
吼! 捷式游得那麼差 不會改練蛙式啊?!
結果 不出三天我就學會了
直到今天 游泳還是我最喜歡的運動之一
所以 嚴格說來 他還是我的恩師呢!
不只是我 兒子也拜在他門下學游泳
還沒上小學就游得挺好的
倒是小女兒學到小學畢業了還沒什麼長進
我虧他教學功力退步了
他說: 連妳我都教得會 還有誰教不會的?!
是的! 我們是互相漏氣求進步的好朋友
平時並不親近 但彼此心裡都當對方是 自己人
沒事不會廝混在一起
但有事時 一定第一個站出來相挺
有一年 我家裡的長輩過世了
同事之間有著慶弔互助的慣例
事後 我按照習俗拿毛巾謝過有包奠儀的同事們
他提醒我 要一一親自送到人家手上
不可以就放在辦公桌上 沒禮貌
我原本就是打算放在大家的辦公桌上 ……
還好有他提醒 才不至於失了禮數
……………………
去年 他喜孜孜的告訴大家
在學生中發現了一個頗有天分的孩子
他要為栽培這個孩子 延緩退休的計畫
才說完沒多久 暑假裡就聽到他罹癌
治療的過程中 大象瘦成了紅鶴
我開玩笑的說他不夠意思 竟然瘦成那樣
害我順利榮升全辦公室最胖的人
上一次在LINE上的對話 確定他將依照原定計畫申請明年二月退休
幾個星期前 他的家人卻急急的詢問人事人員
是不是能以專案申請今年八月就讓他退休?
沒等到請示上級的公文往返
他 …… 就走了!
得年只有52歲 ......
所有未及完成的事 都成了遺憾
五年級的女學生哽咽的說:不能和象爸拍畢業照了
二年級的小男生說:還好大象有請我們吃薯條了
最難過的應該是那群他視如己出的田徑隊孩子們了
我都不敢去看他們的神情
這樣的年幼就見識了人生的無常 不忍啊!
所有敬他愛他的人 都將以自己的方式懷念他
我呢? 深印我腦海中的
是他腳踩著健身腳踏車 手拿著武俠小說 在保健室裡練功
是他在非常不搭調的體育器材室裡 揮毫練書法
是他在每一屆的畢業典禮上偷偷躲起來擦眼淚
…………………
親愛的大象
能和你這樣的超級巨星當同事 是我莫大的榮幸
明天要送你遠行了
交遊廣闊 廣結善緣的你
屆時應該忙得沒空招呼每一個人
所以 我選擇在今天先向你道別
瞧! 除了特別為你拍的荷花
還有兩罐冰得透涼的臺灣生啤
來! 你乾 我隨意 ......
一路好走!
(以此文 悼念我敬愛的同事 鄭文銘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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